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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向王爺學習 “王爺,別跟我生氣了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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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昱來得不早不晚, 精準得像是掐算好了時辰。

情勢緊急,衛珩也不與他寒暄,只叮囑他帶著最精銳的手下火速去追賀七。

裴昱帶來的士兵不多, 但個個身著黑甲, 胡坤手下的州兵一見, 便從心底裏感到發怵。原因無他, 鎮北將軍親手帶出來的黑甲軍, 在戰場上有以一當十之威。

朱門的人手大多是散兵游勇,對上訓練有素的黑甲軍,自然是潰不成軍。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, 戰場上已經偃旗息鼓,裴昱的副官押著胡坤跪在了衛珩的馬車前。

馬車是暗衛找來的。隔開了不遠處的屍體, 又方便衛珩就近掌控戰局。

“王爺,除了投誠的青州州兵,還俘獲了敵軍二十一名,其餘人等已經盡數殲滅。”副官道,“請問王爺,胡坤如何處置?”

衛珩隔著車窗, 淡淡地瞟著地上跪倒在地的人。

“微臣……自知罪該萬死, 只求王爺放過微臣妻兒……”胡坤自然聽說過鐵面閻王的手段,他身上打著顫,不住地在地上磕著響頭,只盼望能喚起衛珩一絲憐憫來。

阮秋色坐在衛珩身側,看著地上跪著的中年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,心情有些覆雜。

“罷了。”衛珩一擡手,示意車下的兵士將他架起來,“朱門制售邪藥一案中, 你也算有功。本王不要你的命。”

胡坤楞了楞,沒料到衛珩竟不打算治他株連九族之罪。

“不過,你死罪可免,活罪卻難逃。”衛珩平靜道,“帶下去,關著候審吧。”

“多謝王爺!多謝王爺!”這個結果已經能讓胡坤喜不自勝,他不顧身後押著他的士兵,急忙跪下謝恩。

“你不需謝本王。”衛珩已經收了視線,只是淡聲說了句,“你該謝那兩根蠟燭。”

對胡坤的寬宥不是他一貫的作風,只是突然想起阮秋色說起過,那日胡坤突發奇想,用來裝點他們房間的紅燭和喜被,本是家裏備著給長女出嫁用的。

在胡府住的那幾日,胡夫人來同阮秋色說過幾回話,說起這事來還哭笑不得。那紅燭是青州城裏最有名的手藝,喜被也是胡小姐一針一線親手繡的,卻給別人做了嫁,氣得她三天不與胡坤說話。

自作聰明的好意也是好意。阮秋色說得對,人心軟起來,多少不由得自己。

又過了多半個時辰,裴昱終於帶人趕了回來。

“人……沒追上。”人前威風八面的年輕將軍在自家表哥面前,忍不住洩露出些垂頭喪氣來,“那水城裏巷道覆雜,對方換了幾次船,沿著運河往南逃了。”

衛珩點了點頭,似是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。

“這裏畢竟是他們的地盤,你又不擅長水戰。”他沈聲道,“那船截下來了?”

“那畫舫上倒是有不少寶貝,可沒找到你說的藥。”裴昱從手下那裏接過了什麽,“我還在二層找到這個。”

那是一個畫軸,裴昱沒打開,只隔著車窗遞給了衛珩:“畫的好像是表嫂……”

阮秋色急忙探過身子,將那幅畫接了過來。

“真好。”她展開那畫端詳了許久,笑著對衛珩道,“賀七逃得匆忙,沒來得及帶走這個。”

衛珩別過了視線,對她的慶幸不置一詞。

賀七若真是逃得匆忙,不會將船上的“幻夢散”都處理得幹幹凈凈。這畫,多半是他特意留給阮秋色的。

阮秋色見衛珩不答,就知道他的氣還沒消。她訕訕地笑了笑,又去問裴昱:“表弟,你又為何會來青州?來得時機那樣巧妙,簡直像是從天而降一般。”

這一聲“表弟”,叫得裴昱有些無措。他小時候一直盼望著與衛珩兄弟相稱,今日算是實現了一半。

他耳根有些發紅,半晌才道:“這個……說來話長。”

裴昱會出現在此處,當然不是從天而降。

那日他在玉凰山挾持賀蘭舒,反被有心人設計,害得衛珩墜落山崖,為這事他結結實實地挨了鎮北將軍一頓鞭子,足足三五日下不了床。

好不容易和表哥恢覆了往來,他傷口剛好些便想登門認錯,卻得到了衛珩已然帶著京中第一花魁離京的消息。

又過了幾日,他派去盯著賀蘭家的探子回報,賀蘭舒亦帶著不少人馬,秘密地出了京。他此行頗為蹊蹺,離開京城不久便隱去了行蹤。

裴昱知道,玉凰山懸崖上的火·藥和崖底的埋伏,與賀蘭家脫不了幹系。他又緊隨著衛珩出京,難保沒有什麽謀害之心。裴昱當機立斷,說服鎮北將軍給了自己些精銳的人手,馬不停蹄地追了出去。

賀蘭舒的蹤跡雖然遍尋不著,衛珩的行程卻堪稱大張旗鼓。裴昱一行人日夜兼程,沿途總能聽到寧王攜著美人一路往西的消息,也因此在燕州以西的八百裏的朔州,遇到了身處險境的時青與雲芍。

寧王大人的障眼法,頭一個坑的便是自己的親表弟。

偏偏時青口風極嚴,怎麽也不肯將衛珩的下落告訴他。當天夜裏,時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地,只留了張短箋,讓他護送雲芍回京。

裴昱如何肯聽。燕州是雲芍與衛珩他們分開的地方,裴昱帶人折返,又打聽出時青從燕州調兵去了青州。

想想這兜了大半個月的圈子,裴昱不由得滿心滄桑地嘆了口氣。

然而看著自家表哥那張傾國傾城的臉,他又覺得,這一番辛苦到底還是值得的。

***

今天是個好日子。案子告破,危機解除,數日以來的提心吊膽也一掃而空。

阮秋色卻高興不起來。

原因無他——衛珩已經好幾個時辰沒和她說話了。

她也知道自己在船上故意去撞賀七的刀刃,實在魯莽了些。然而當時事態緊急,總不能看著衛珩去用那邪藥——哪怕是重來一次,她也會做出一樣的舉動來。

況且,她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。

衛珩顯然不這麽想。回到知州府,他先去沐浴,接著便在正廳裏安排起青州一案的收尾事宜。暗衛與裴昱的手下來來往往,阮秋色連插話的空檔都沒有。

晚飯也吃得安安靜靜。阮秋色試著講了兩個笑話,衛珩的神情卻紋絲不動。目不斜視地吃完了飯,剛放下筷子,他便徑直出門了。

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同她冷戰。衛珩的脾氣說不上好,但有什麽話都是直說的。不像現在,阮秋色便是想哄,連個話頭也沒有。裝乖賣可憐一概失效,就連抄《女誡》他也是不理不睬的。

直到過了亥時,衛珩才回到那方小院裏。現在不需假扮夫妻,他原本可以叫人單獨辟間屋子,但他並不想。

房間裏光線昏暗,阮秋色已經睡了。被床邊的小燈映照著,在床上縮成小小一團。

經歷過這一日的驚險,她想必是疲憊不堪的。

衛珩睡過的那張羅漢塌又被擺在了她的床邊,像是某種笨拙又小心的示好。

衛珩緩步走近,在榻上坐下,傾身去看阮秋色。

她頸上的傷口已經讓傅宏處理過,塗了藥膏,讓紗布裹得嚴嚴實實。傅宏給她包紮時,他就站在門外,還聽見她煞有介事道,快刀子割肉一點不疼,一涼一癢就過去了。

呵,她以為自己是什麽刀口舔血的綠林好漢嗎?

衛珩無意識地伸出手,在她暖烘烘的臉頰上碰了碰:“傻乎乎的。”

阮秋色無知無覺,正睡得香甜。衛珩看了一會兒,就吹熄了燈盞,解開外袍,也在榻上躺下。

整個人被籠罩在黑暗中,他卻毫無睡意。

他確實生著阮秋色的氣。把自己的性命賭在惡徒的良心上,他還能說什麽?福大命大?

若是賀七沒有手軟呢,若是他不但不松手,反而將刀子往裏一送呢。若真讓刀口劃破了她的咽喉……

這世上就再也沒有阮秋色了。

這句話意味著什麽,恐怕就連阮秋色自己也不夠明白。只有他知道,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。

怎麽可能不生氣呢。

衛珩闔上的眼睫顫了顫,忽然聽到了一陣細小的響動。

布料輕輕的摩擦聲,從他身邊的床鋪,緩緩地挪到了他的榻上。

手心裏一暖,一只軟綿綿的小手摸索著握了上來。接著是溫軟的身子,慢吞吞地擠進他的被子,猶疑著貼緊了他。

一片黑暗裏,人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銳。女子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摸索著,沿著他的鎖骨,喉結,一路上行,最終停在了他的唇畔。

“王爺,別跟我生氣了……”阮秋色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,輕輕軟軟地說了句,“好不好?”

衛珩在黑暗中凝視了她良久,才開了口。

“你這是做什麽?”除卻聲音裏的啞意,他的回應稱得上冷淡自持。

阮秋色有些心虛,卻沒退縮,反而用手臂勾住了衛珩的脖頸。

“我不知道還能怎麽哄王爺,就想起來,上次我不高興的時候,王爺親了我許多下,一直親到我高興為止……”

阮秋色臉上燙得厲害,還是堅持著把話說完:“所以我就、就想向王爺學習……”

可她畢竟覺得不好意思,只好裝著睡著,等到燈燭都熄滅了,才敢來進行所謂的“學習”。

衛珩沈默了半晌,只有呼吸聲起起伏伏,在暗夜裏顯得尤為突出。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攥成拳,仿佛這樣便能抵擋懷裏軟玉溫香的誘惑一般。

“王、王爺?”阮秋色猶猶豫豫地叫了一聲。

“你學得不對。”

衛珩說著,忽地扣緊了阮秋色的腰,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。

他的聲音像是繃緊的弓弦,含著一觸即發的力道,惡狠狠地抵在她唇齒間。

“本王沒有這麽啰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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